飞翔，寄托着人类的初心与梦想。但是，对于曾经的明星企业——Lilium飞行出租车公司的约1000名员工而言，这个梦想尚未实现就已经破灭了。

近日，位于德国慕尼黑附近的飞行出租车公司Lilium进入破产程序，该公司同时宣布，解雇公司所有员工约1000人。这是在法院破产清算指定管理者监督下作出的决定。那么，作为当地最早一批开始飞行出租车业务的新创企业，为何飞行出租车产品尚未上市，就已经走向破产了呢？

创业艰难融资更难

“希望有一天人们都能乘飞机去上班。”这曾经是Lilium三位联合创始人的梦想。2015年公司成立时，飞行汽车尚在爆发的前夜，对于Lilium的未来，投资人们曾经深信不疑。外界也曾经将该公司称为飞行汽车界的特斯拉。

对于破产原因，Lilium公司一直保持沉默。外界猜测这种情况有很大可能是融资遇阻。但是，在西方的圣诞节之际裁员，令人寒心。而值得欣慰的是，被裁员工将在年底前收到破产补偿金。令人担忧的是，连该公司的高管自己也怀疑，到今年年底前是否还能找到投资者来提供这份补偿金。

为了寻找“补窟窿”的投资者，Lilium的高管聘请了毕马威的专家。根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公告，竟然有投资者表达了对Lilium价值和业务的兴趣。但这种兴趣是否能最终带来实际投资，仍然还是个大大的问号。

与全球数百家同行一样，Lilium公司早在2015年就已成立，几乎是全球第一批飞行汽车新创公司，马上就要进入第十个年头。而且，该公司自2015年以来，一直在开发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出租车。初步设计的车型可以搭载七名乘客，如果成功，此后推出的新车型会搭载更多乘客。该公司联合创始人希望实现这一电动飞行出租车计划。但实际上，由于种种原因，该项目所耗费的时间比计划时间长很多。

按照Lilium此前的计划，原本希望在2026年开始批量生产电动飞行出租车。但在此之前，必须完成首次验证载人飞行。但现实情况是，这一时间节点一推再推，此前已宣布推迟到2025年上半年。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如同突然坍塌的冰峰，Lilium这么快就陷入了困境，验证飞行也像一个肥皂泡一样杳无踪影。

起死回生是否可能

通常情况下，如果是打造一款新的电动汽车，通常最快需要2-3年的时间，这已经被包括中国造车新势力在内的车企所证实。如果在这一周期内，实现持续发展所需的融资相对较为容易。

但是，令Lilium高管出乎意料的是，由于对这项陌生的技术估计不足，没想到电动飞行汽车的技术要比仅在地面上行驶的电动汽车复杂得多。由于产品迟迟不能面世，验证飞行也一拖再拖，这也让本来就不是太懂飞行汽车与电动汽车技术之间差异的投资商更为困惑。项目进度拖延产生的最大的副作用，是投资商对新型电动飞行出租汽车的热情逐渐减弱，融资也变得更为艰难。

在步履维艰、难以脱困之际，Lilium不得不于今年10月末主动申请破产。此前，Lilium希望主管机构给予补贴的申请也未获得批准，不仅联邦预算委员会没有批准这一补贴申请，连当地的巴伐利亚州也撤回了当地的补贴支持申请。

由此，引发连锁反应，不仅使得Lilium在德国设立的核心公司宣告破产，而且在荷兰的上市公司也已申请破产。

就像很多走向末路的造车新创公司一样，似乎“十年之痒”成为一个难以破解的“魔咒”。近期，欧美等地都有造车新势力企业陷入困境，但是在飞行汽车领域，Lilium的破产起码在欧洲是近期第一家。至今，与其2021年9月在纳斯达克实现借壳上市，二级市场为Lilium融到了超过8亿美元现金，公司估值达到为33亿美元时风光无两的情形相比，的确令人唏嘘。

上市后，Lilium的融资也曾一度顺风顺水。2022年，公司宣布完成1.19亿美元融资，参与者包括霍尼韦尔等企业、机构和个人。2023年，Lilium完成2.92亿美元融资。值得一提的是，Lilium还曾于今年4月在深圳建立亚太地区总部。创始人一再表示，中国市场将会带来重要机会。

汲取教训稳健起飞

对于一家新创飞行汽车公司，谁也没想到，冰山的崩塌来得如此之快。当地行业人士认为，技术路线选择失误，是Lilium陷入困境最为直接的原因。Lilium的第一款也是唯一一款飞行汽车安装了36个旋翼，所需电力几乎与一架大型波音787飞机接近。多位专业工程师进行分析计算后得出结论，Lilium声称以300公里/小时速度在电力驱动下运送5人超过300公里，要安装比车身还要大若干倍的电池才行，实际上仅耗电问题就无法解决，在现阶段不可能实现。实际上，Lilium使用与其他同类飞行汽车大致相当的电池包，进行的无人试飞测试从未超过三分钟。而且，2020年，一辆飞行汽车原型车失火，更是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而此时，竞争对手美国Joby飞行汽车公司已使用自研的新型号飞行汽车试飞达到了150英里。

当地更多行业人士认为，在Lilium技术路线选择错误的背后，是缺乏规范的管理和决策分歧较大、无法统一决策造成的。公司高层多位创始人尽管对于飞行汽车目标相同，但在技术路线上几乎各执己见，始终未能达成一致，不得不折中选择最背离现实的技术路线“先试试看”，这也浪费了宝贵的资金、资源和时间。除了高层意见“各唱各的调”，更愿意听“熟人”的说法，而直接忽略正确的建议，导致在错误的认知上延续的分歧越来越大，而且来自四面八方的技术团队成员，在管理上更为涣散，不仅工作效率低下，而且相互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和协调，各个板块都自以为是，只挑别人的缺点而从不正视自己板块的问题。试想，只要有一个高层头脑清醒的决策者，会选择耗电如此巨大的36个旋翼方案吗？

“可见，对于Lilium这样的新创科技公司而言，始终保持头脑清醒、务实理性的决策，以及能够凝心聚力的高管团队是多么重要，这不是形式，而是企业生死攸关的核心问题。”广东新能源汽车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林森告诉《中国汽车报》记者，新创科技公司本身就是资金、资源有限，抗风险能力差，而像Lilium这样的创业公司高管团队不去调查研究行业发展趋势而是偏听偏信，竟然选择最离谱的技术路线，同时，技术力量参差不齐，也极大削弱了创新能力，产品可想而知。36个旋翼这样离谱的电动飞行汽车项目竟然延续了数年之久，Lilium走向破产的历程令人深思。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球飞行汽车公司多达200余家。“飞行汽车这一新赛道面临技术挑战是客观现实，但是在决策者听信‘伪专家’意见的情况下连技术方向都不能正确选择，再努力也只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长三角研究院新能源应用技术研究中心研究员梁筱磊向《中国汽车报》坦言，Lilium破产的价值之一，是为后来者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教训。飞行汽车企业在产品成形前就要保持理性和清醒，找正确的人，走正确的路，才能逐渐让飞行汽车飞得更好更远。